调查、发掘和研究中的几个争议
  • 王德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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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的普查调查开始于1981年,当时连原始资料都没有。所以,调查和搜集资料,考证文献是同时进行的。截止到2002年睿陵的地宫被打开,前后达21年。这个过程中,难免有些失误。

  在《何处十帝陵》一节中,对十帝陵址的认定就是笔者的一个失误。其中,包括认为主龙脉上深埋河卵石的大坑为“刺龙咽”。

一对裕陵和道陵陵址认定的失误

  金世宗执政的后期,金国在许多方面出现了一些败政迹象,时弊与日俱增。在朝中,大臣们争相揣摸上意,以讨好金世宗的欢心为进身之阶。上层是这样,下层的猛安谋克官员更是腐化奢侈,争相优游,无所事事,因懒惰而致贫困。金世宗认为这一切的发生及女真族上下颓败的原因是女真全民族忘记了祖宗的纯厚所致。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极端的办法,自己回黑龙江上京会宁府,在女真故地重振女真遗风,训练一支军队,远在数千里之外当太上皇,而让太子完颜允恭充当“监国”,留在中都燕京主持政务。他试图让太子锻炼两三年后能独立当国势政。如有不测,自己在上京也能接应。

  金大定二十四年(1184)三月十三日,金世宗以63岁的高龄离开燕京北上。

  送走了父亲金世宗,完颜允恭独立承担了监国秉政的重任。他对父亲所定的制度,丝毫不作改动,处理政事亦仿效其父。但下得朝来,却邀约三五文人,吟诗弄墨,游赏园林,完全是一副儒士风度。但好景不长,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完颜允恭突患重病,医治无效,在大定二十五年六月九日死在中都承华殿,年仅40岁。

  完颜允恭是金世宗寄予厚望的爱子,突然病逝,这对迟暮之年的金世宗的打击是很沉重的。他听到太子的死讯后,双目下泪,亲书圣旨,命人骑书马赶往燕京,把长子完颜永中召到自己身边来。他深知,太子猝死,这个桀骜不驯的长子可能借机闹事,甚至可能搞乱了中都。

  7月,金世宗安顿妥贴了北方的事,从天平山好水川动身返回中都,9月29日到达,当天,金世宗即在中都熙春园见到了爱子完颜允恭的亡灵。

  金世宗的悲伤情形是可想而知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一悲;由于完颜允恭的早逝,不得不取消在会宁重振女真遗风的计划,这是二悲。他为完颜允恭大办丧事,以帝礼将完颜允恭安葬于大房山金皇陵区内。

二 道陵陵主的认识

  完颜允恭死后,完颜璟被立为“皇太孙”。他聪颖好学,很受金世宗的喜爱。金世宗对他的培养教育也很下了一番功夫。当年金世宗离中都北巡两个月时,完颜璟被加封为原王,随后又出任大兴尹。金世宗想使这个18岁已有了王爵的青年从做寺方官入手,锻炼施政能力。金大定二十六年(1186)五月,完颜璟又被调回朝,出任尚书右丞相,亲操政要,和金世宗一起共问国事。史载,完颜璟“博学有俊才,喜为诗,工真草书。”仅从存世的40余首诗来看,也算得金代文坛上首屈一指的大文人,其成就冠绝一时。

  四年后,金世宗逝去,完颜璟顺利地继承了帝位,是为金章宗,改元明昌。这位22岁的青年皇帝,确实是励精图治,对金世宗晚年的弊政,做了许多补救工作,朝纲重振。完颜璟金章宗按汉制正了礼乐,定了刑法,修订百官制度,设弘文院译写儒家经典,整个朝政,完全汉化。改元泰和后,曾分兵九道伐宋,迫宋求和。但他过于强调文治,对北方蒙古的逐渐强大,未能采取有效措施,而且内宠干政,引起朝议。他在位19年,死时年仅41岁,比他父亲多活了一年。

  金世宗虽然优礼安葬了完颜允恭,但并未给予帝号。完颜璟即位后,便给自己的父亲加了“体道弘仁英文睿德光孝皇帝”的谥号和徽号,庙号为“显宗”,定其陵为裕陵,完全按帝礼对待,建享殿、立碑石。金章宗明昌二年时,章宗生母孝懿皇后徒单氏患病而逝,葬入裕陵。

  金章宗死于金泰和八年(1208)的正月,葬入大房山云峰寺旁的道陵。在元、明、清三朝,名声最响的便是道陵。

  从目前元明两代诸种史料的零星记载来看,在金诸帝陵中,当以道陵修筑的最为宏伟豪华,元、明两代都是著名的风景区。这一点儿也不奇怪,道陵是金章宗在世时,自己主持修建的,金章宗本人对修筑园囿、游山玩水的兴趣甚浓,当时正逢太平盛世,库府充足,当然要把自己的陵园修得漂亮一些了。元代,“道陵苍茫”是燕南八景之一,明代时,此景亦未衰。

  对于裕陵和道陵,笔者开始认为是埋葬在连泉顶东峪。

  大房山脉自主峰茶楼顶东行北折而去的峰巅名连泉顶,又称连三鼎,同时,就是睿陵所在地的“玄武垂首”。连泉顶东侧有一条沟,沟中有一座花岗岩垒砌的方形古堡,笔者当时认定为金代守陵军事设施,当地人将这座古堡称为“大楼”,大楼以东约l公里原有一座类似的古堡的建筑,比大楼稍小,俗称小楼,1981年,还能看出地基来,今已倾圮无存。这条沟俗名“大楼沟”。笔者服务于燕山文物管理所的时候,常和三五朋友来此玩赏。

  连泉顶有座“连泉古刹”,当时是著名的寺院,有些地图标为连三鼎。上有始建于辽代的连泉禅寺,此寺至明代时还有相当的规模,最旺盛时,有僧众300余人。明嘉靖八年(1529年)《重修连泉古刹碑》记载有一僧来到这里,“前山游玩金章宗古墓,后往从巅峰分林拨木至山”(指连泉顶),这里提到章宗的道陵而未言及显宗裕陵,可见当年章宗道陵地面部分保存完好,所以成为“八景”之一。据碑文记载,参考大楼沟西段东风果园林场普光寺古栗树林一带,该林场内北岭有一片古栗树,高大粗壮。1982年以来,这一带发现了一些金代的勾纹砖、绿琉璃瓦。笔者亲手挖掘出了汉白玉栏杆、柱顶、花岗岩柱础。这个山坡上有一条石板垒砌的古路,宽达2.5米。依山坡有两处微微隆起如茔丘状的地形,是坟墓的形状。

  普光寺始建的年代已不可考,现存建筑是清代雍正年间重修过的。山坡上有清温良郡王墓一座,三合土宝顶尚存,据说温良郡王改了赵姓,后人还很多。

  这里的古栗树都有千年以上的历史。辽代在这一带建有栗园,“栗园”这个地名至今尚存。而且在栗园东部的东方红炼油厂曾经出土过镏金银面具。站在山上,近处有普光寺、大楼沟大楼、水库和漫山遍野的各种树木。三搂多粗的十数棵古栗树,浓荫匝地,树冠如倾。大楼遗迹若隐若现于古树山荆的绿荫中,泉水淙淙。沿山路上行,半山处还能见到金代的僧塔一座,再往上行,拨草分荆,便到达连泉顶,在古刹废墟上,断壁残垣内,有数处塔基尚存,明代的碑刻字迹还十分清楚。

  这个地方背倚大房山主龙脉,前有九龙山,后有北岭,两山夹峙,二水分流,山前视野开阔,直望平川,按堪舆而论,也是大房山难得的形胜之地。当时,也有些怀疑,怎么能把陵墓设在主陵的后面呢?同是皇帝,应该并排才对。但是,想到女真族可能不太顾及一些礼法,也就没有深究。

  1988年、1989年,文物部门与北京市地矿局物探中心先后使用磁法、电法和洛阳铲对这里进行了联合探查。在第1地点发现地下2至4米深处情况异常,“情况异常”呈长9米、宽6米的半月形,面向山口处,“异常”点前方有建筑地基,发现柱础,再往前发现古路遗迹。第2地点“异常情况”更为明显,整个异常地区呈“T”形,南北长15米,东西宽25米,“异常”向前延伸,又达6米,呈甬道状。探眼打到5米深全是外来细黄土,试挖l米多深,便出土了一个汉白玉栏杆柱头。

  综合这些情况,笔者认为,第1地点当是显宗裕陵,第2地点为章宗道陵。于是,我起草文件,建议将这里作为重点文物埋藏区保护起来,并写入书中。

  2001年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和房山文物管理所组成金陵调查考古队,请陕西大地勘探研究所对大楼沟西段东风二果园林场普光寺古栗树林一带进行勘探,该研究所曾勘探过秦始皇陵和唐代长安城,具有较高的技术和经验。

  他们首先在燕化区二果园内进行了初步勘探,其地有两处微微隆起如茔丘的小土包。也就是80年代末曾经采用物探法探出有明显异常的地方,也就是我认为是道陵和裕陵之处。今次,在此处进一步用洛阳铲钻探后,发现有7—8处烧砖的窑址,其中有三个保存形制较为完整,分别为马蹄形或长方形两种,长约5—6米宽2.5—3米左右。在其西北侧的几棵明代永乐年间种植的古老栗子树下,也发现三座保存较好的砖窑,平面呈马蹄形,长约5—6米,宽3米左右。

  根据窑址形制及地层内堆积判断该处遗址应为金代砖窑,很可能是一处提供修建金陵用的官家砖厂。

  听到这个情况后,我专门到现场去看了,果然是砖窑。原来,我认为的道陵和裕陵完全是主观臆测。当然,也后悔,如果当时也请勘探研究所用洛阳铲探一下,也就不会有如此失误了。我的这个判断曾经被广泛征引,实在罪孽深重。

三 坤后陵谜团

  断头峪在凤凰山最南端,为凤凰山诸峪之首,它的北边是康乐峪。

  1972年12月,长沟峪煤矿在断头峪建筑职工住宅楼,基建施工中发现一组石椁墓,北京市文物管理处当即进行了现场调查:

  该墓位于断头峪西山坡,由5具石椁组成,这5具石椁成十字形,主墓及两侧2石椁东西向,主墓首尾2石椁南北向。每具石椁均由6整块两面磨光的汉白玉石板构成,石板厚10-15厘米。正中石椁长2.9米,宽1.38米,高1.26米。结构为墓穴底部放石椁底板,4框立于底板上,以单榫结合,椁盖板平放在上面。另外4石椁与主墓石椁同,尺寸略小:长2.45米,宽1.10米,高1.26米。

  主墓石椁内有一具红柏木棺,呈长方形盒状,长2.26米,宽1.25米,高0.95米,棺板厚15厘米。结构为拼接成底,盖与四壁以穿带榫铆合,榫铆间以钉钉接。

  棺外涂红漆并用银钉嵌錾花银片。前壁图案为四角云龙纹,中嵌火焰球,火焰上部用绿色织锦剪成圆片贴在红漆表面。棺两侧为四角云纹,中嵌云龙卷草,云龙上部亦由绿色织锦剪成圆片贴在红漆表面。后壁及棺盖为卷草纹图案银片图案边缘均由银钉钉合,烘托出银珠嵌边的效果。錾花工艺精美,图案造型浑厚有力。

  主墓中出土玉器11件套:双股玉钗l件,长15厘米、宽1.7米;玉镯l件,外径6.9厘米、内径4厘米;玉环1件,外径2.8厘米、内径1.2厘米;长方形玉饰l件,长4.9厘米、宽3.5厘米;三角形玉饰1件,长6厘米、宽2.7厘米;风形玉饰1对,长6.5厘米、宽2.2厘米、高3厘米;透雕折枝花玉锁l件,长9厘米、宽7.2厘米;透雕折枝花玉饰一对,长14厘米、宽6.5厘米;透雕竹枝形玉饰1件,长6厘米、宽5厘米;透雕双鹤卷草纹玉饰片一件,长6厘米、宽5厘米;“政和通宝”玉钱1枚,直径2.9厘米。

  上述玉器中,双股玉钗为青白玉,其它均为光润的白玉。主墓淤土及残骨中残存着用于尸体防腐的水银,并有织锦残片。在地表曾发现辽金白瓷残片及窑具等,遗物。

  结果发表在《文物》1977年第六期《北京房山县发现石椁墓》。

  “以石椁下葬乃金代葬俗,出土的石椁又在大房山金陵兆域内,因此可以断定为金陵墓葬。主墓出土玉器多为妇女所用饰品,墓主当为女性。

  主墓的红木棺两侧以银龙装饰,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除后妃外,即使是贵族妇女,也不能以龙作为棺表的装饰物,可见,墓主的身份是一位后妃。因此,这是一座后妃陵,而坤后陵是大房山金陵内的唯一一座后妃陵。”

  上述结论是一位朋友做出的,而且写进著作之中,并也曾被人引用。

  我在1990年出版的《北京的皇陵与王坟》中也引用过这个这个发现。当时,没有肯定说是坤后陵。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我表述过:主墓出土玉器多为妇女所用饰品,墓主当为女性。后来,由于齐心老师的帮助,我看见了那些出土的器物,除了玉钗、玉镯是女性用品外,其余的都是男性用品。后来看到银龙棺椁,才知道墓主只能是个男性。2002年,睿陵出土的石棺椁,饰有龙纹的是阿骨打的,饰有凤纹的才是皇后。所以,不能将断头峪出土的墓葬,认为是坤后陵。

四 章宗陵的命运

  肖志先生曾撰文认为“章宗是个始终的皇帝,死后,直接葬在大房山,地下墓葬可能没遭到破坏。”

  前文也说过,金章宗道陵在明代的时候,地面建筑还很可观,否则,不会列入“燕南八景”。

  但说金章宗陵没有遭到破坏是不正确的。他入葬后的第十八年,蒙古大军占据北京,金陵—度被盗掘捣毁,连地宫也挖开了,取出了随葬的珍宝。

  元蒙军队是很野蛮的,他们在占领区内,都要将陵墓挖开,将获得的珍宝充为军费。宋十八陵全部被他们挖开,将宋帝暴骨荒郊。所以,对建筑辉煌的金陵也不会放过,何况,金朝是他们的夙敌。

  据宋朝周密所写的《云烟过眼录》记载,宋徽宗时曾设“百琴堂”,其中称最之琴为“春雷琴”,后被金人南下掠得,“章宗挟之以殉葬,凡十八复出人间”,按此记载,如果道陵未被盗掘,春雷琴是不会复出人间的。

  元蒙在中国的统治稳定之后,开始奉金为正朔,可能重修了一下金陵。“道陵夕照”才列为北京“燕南八景”之一。

  后来,天启年间,明朝对金陵进行大规模破坏,道陵亦遭浩劫,“道陵夕照”才被挪于“金台夕照”。

五 太宗陵和银胎鎏金面具

  1971年,东炼厂施工取土,发现了五个汉白玉棺椁,都是盗劫之余,从中出土了一个鎏金银面具,即银胎鎏金。胎厚1.5毫米,通长31厘米(面部25厘米、脖长6厘米),最宽处22.2厘米,制作精良逼真。耳垂和耳部,上边各有一个小圆孔,是系带之用。肖志等人都把此处视为金太宗的墓葬。

  据史料记载:和考古发现,死者脸上覆盖面具是契丹(辽)贵族特有的葬俗。全国各地出土很多,《虏延事实》载辽葬俗:“用金银为面具,铜丝络其手足。”这种面具在内蒙、辽宁等地的辽墓中均有发现。在历史博物馆展出的辽陈国公主夫妇合葬墓的面具是金的,十分漂亮完整。此面具在金陵区内发现,是个谜。按金太祖、金太宗陵所在的坟山一带,原是辽廷的栗园,由贵族充任栗园吏。辽代大文学家萧寒家奴就曾担任过栗园吏之职,所以不排除在坟山—带也有辽代墓葬的可能性。

  银鎏金面具

  但是,同时出土的石棺椁又是金代的墓葬所独有的。有人推测是战利品,可能性不大,因为面具这种东西只出土于墓葬,不能成为战利品。另外一种说法就是金朝占领北京后,北京成为“东朝廷”,海陵王还没有大规模推行汉化,女真人多用契丹习俗,那个时期的墓葬可能有综合女真契丹两种风俗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座墓葬决不是金太宗的恭陵。

六 关于金兀术的墓葬

  2001年,在北京几家大报纸上,关于房山是否有金陵的存在、是否有金兀术墓的存在、金陵是否在发掘发生了一场争论。在这场争论中,笔者由于坚持金陵就在房山、金兀术墓在金陵区域内,而遭到谩骂,有的报纸质疑:王德恒是个卖纸箱的个体户,不知他为什么说房山有金陵?当时,北京市所有的报纸被接到通知,不许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尤其是完全否定笔者意见的《晨报》的那个记者,态度十分恶劣,对笔者的电话,不是不接,便是斥责。使得笔者不得不准备求助于法律,准备起诉,因为房山区有关领导和文化文物局的领导不断做笔者的工作,使笔者知道了内情,让笔者顾全大局,做一下“牺牲”,所以,从那之后,笔者绝口不谈金陵。但是,事隔一年之后,首先就由《晨报》发表了消息:

  北京房山发现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陵墓

  事后得知,我的牺牲,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当时,许多文物、历史学界的朋友建议笔者就此机会,重提旧事,而且有朋友为笔者联系了中央电视台以及有关省市电视台,十几位记者准备对笔者进行采访,都被笔者拒绝。笔者在等待着发掘报告,进一步地进行研究,强如争论和打笔墨官司。正如当时房山文化文物局的领导向笔者说的那样,如果我坚持争论下去,使得发掘中途停止,受损失的是房山,而且,你本人渴望了解的地下资料也不可能了。2002年,不但调查发掘报告出来了,笔者确切知道了金陵的地下状况,能够进一步研究金陵,丰富金代文化,也为如今写关于金陵的书籍文章增添了难得的资料。而且,金陵的发现成为2002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为房山文化学和旅游业的发展增添了一个最重要的亮点。

  可是,事后的今天,还是有人问我,你当时怎么就想到要对新闻媒体发布那样一个消息呢?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正地和纸箱有关系。笔者是1998年调到北京决策咨询中心工作的,主要的工作任务是写建设可行性报告中关于地下勘察的部分,看看地下有没有文物,如果发现了,就要提出保护、或者抢救性发掘的意见。在这个过程中,接触的项目比较多,我发现了一种“以纸代木”的出口包装项目,按照当时的计算,每年可以使国家少砍几十万公顷的木材。而且还不用进行熏蒸,免去通关检查。这时,我得知金朝开国功臣一代名将名相粘罕的后代在台湾发展的很快也很大,他们一直想回来祭祖甚至可以出资修建金陵。按照记载,粘罕是埋葬在山陵西南二十里。当时,我的直觉是:粘罕应该是绝后的,因为都被海陵王杀掉了。那些天我就一直翻看有关资料,后来发现金代有一个特殊规定,即不论是长辈什么罪过,家里的孩子没有高过车轮的都不能杀死。可能,这个有着连续家谱记载的粘明的祖先就是粘罕家中没有高于车轮的孩子。实际上,前面说到的张谨言,就是因为这条规定而躲过了屠杀。后来的金世宗到蒙古“减丁”,就是定期屠杀一批蒙古人,也是不杀没有高于车轮的孩子的。当时,不但粘明,完颜氏的后人有在日本发展的很不错的,其中有一个叫王昭的,就想到金陵看看,他也有投资能力。所以,当我见到那个联络这件事情的人的时候,各方面都对上号了,他要求我在媒体上,将金陵发现重要文物的消息披露出去,再拿出一个开发建设金陵的规划,就能够得到投资,不但对“以纸代木”的投资,而且主要是修复开发金陵的投资。所以,我找了几个媒体方面的朋友,将金陵的发现告诉了他们。但是,第一家媒体刚刊载出来,第二天《晨报》就宣布说是“假新闻”,而且将金陵说的什么也没有,地面一片光秃秃的。甚至认为金陵就不存在。这些,都是有当时的报纸可查,有案可稽的。

  现在看来,究竟金兀术的墓在不在房山,哪里是他的墓葬问题,在发掘报告中并没有得到解决。在实际操作中,也没有向这个方向努力。所以,对此问题还要加以辨正。也是为了实际的需要,因为金兀术的名气在老百姓中实在比完颜阿骨打大多了。在2002年的时候,为了证明我自己不是“造谣”,所以写了一篇文章,在北京市因为有个“新闻中心”控制,不能发表,本来想到外地发表的,但是,朋友赵思敬、苏宝敦看了后认为写的实事求是,就在《北京人》杂志上发表了。今天,将理由转引如次:

七 房山金陵曾经长期与世隔绝

目前各个报纸上说的房山金兀术墓,实际就是房山金陵。因为刘兰芳的评书《说岳全传》说的是岳飞抗金兵,金兵主帅是金兀术,所以金兀术在中国几乎人人皆知,金兀术墓也就成了金皇陵的代称。实际叫房山金陵更准确。

  2002年年初,“金兀术墓是否惊现房山”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先是北京一家发行量颇大的报纸(《信报》)刊发了一篇《金兀术墓惊现房山》的爆炸性新闻惹得人们议论纷纷。接着,本市另一份影响力也很大的报纸(晨报)竟又抛出一篇同样是爆炸级的报道:《“金兀术墓惊现房山”是假新闻》,完全否定了前篇的内容!不久,又冒出了第三家全国性报纸进一步声称“金陵纯属子虚乌有,文物部门也并未进行什么考古挖掘……”

  由于对“金陵”的报道差别如此之大,一时间,“金陵”变得扑朔迷离,读者更是一头雾水。确切地讲,房山区的大房山地区有“金陵”,当地百姓中也一直流传着“金兀术坟”的说法。本人多年前曾与他人合作主持过“金陵”的考古试掘工作。

  金陵进行正式的考古发掘从1986年就开始过;1992年进行了第二次复查。目前,文物工作者正在进行再次发掘。

  我国40年代出版的地图就已经将金陵所在之处标为“皇陵”。至于“金兀术惊现房山”其实在在十几年前就已认定:金兀术墓就在金陵墓群之中。

  过去对房山金陵的考古发掘很少向媒体公布,所以规模庞大的金陵多年来竟不为人知。作为最早发掘金陵的见证人之一,我认为有必要把发掘金皇陵、金兀术墓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公诸于世,让神秘的金陵和金兀术墓大白于天下——“人们都知道十三陵,但金陵才是北京地区年代最早、规模最大的帝王陵寝,金陵对北京的意义太重要了。北京人乃至中国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

  目前,考古工作者正在金陵进一步的考察工作,而在十几年前,金陵和金兀术墓就曾经初露端倪,其中的故事曲曲折折。

  金陵就在房山区的大房山,17位拥有过帝号的金朝皇帝陵寝就埋在以大房山的支脉九龙山为中心的广大范围内。金陵的规模和神秘曾经使它盛及一时,也曾使它饱经磨难。

  当时,燕山文物管理所的上级业务指导单位为北京市文物研究所。除我之外,该所文物研究室鲁齐、文物研究所所长齐心等人常在一起商谈如何对金陵进行抢救发掘。他们打报告给国家文物局、北京市文物局,希望批准调查金陵。1958年国家发掘明定陵地宫后,著名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夏鼎先生撰文发表,认为基于政治、经济、民俗等诸多方面的原因,不宜再发掘帝陵,留待后人。为此,当时国务院曾专门下文,不准再发掘帝陵。

  几乎一筹莫展的他们,此时得知了一则信息:安徽省地质部门采用地质物探的科学方法探索地下文物获得成功。他们充分研究了金陵的情况后认为金陵是“穴山而陵”,陵区内全是岩石,不宜使用探铲,觉得可以大胆尝试静电探测法,使考古学的野外工作进人仪器探测的新阶段。由于要采用新技术,国家文物局终于批准试掘金陵进行验证。为此,北京的考古工作者从安徽请来了两位掌握这种技术的工程师,带着全套仪器来到金陵,试图通过探测吸收地下物体对静电的反应,把金陵地下物体的构造、结构,甚至质地、材质反映出来。

  1986年春,金陵课题组正式成立,北京的齐心、鲁齐、俞震,燕山的王德恒,加上安徽来的两位工程师一行6人入住大房山金陵脚下的龙门口村。在王德恒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地面调查的基础上,逐段进行了静电法探测,得出的结果与地面普查及文献记载基本吻合。当时,燕山地方政府,听了王德恒的汇报,还特批了一笔不小的资金支持对金陵的调查。

  1986年5月,试掘金陵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挖出了金睿宗(完颜宗辅)的景陵陵碑。出土时碑的底座已失,碑身上裂了两道缝。盘龙碑额上四龙吐须、龙尾托火焰球,2.1米高的碑上镌“睿宗文武简肃皇帝之陵”十个双勾阴刻楷体大字,字内填朱砂、镀金粉。出土时,在阳光下红底金字闪烁着耀眼的光辉。此碑的发现证实了金皇陵的位置。随后又挖出了陵道、汉白玉雕成的栏板等珍贵文物。

  当年,金陵出土的文物大部分直接被送交市文物局了,外界人无缘看到。本来,我作为金陵课题组的成员,拍摄下了很多发掘时的珍贵照片,包括出土睿宗陵碑、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睿陵石穴打开、金陵前的神路石阶,同时还有各种各样的玉、石、砖、瓦等数百件文物的照片,但后来装在档案袋里神秘的失踪了,照相机也被人打开后盖,胶卷被曝了光……至今我都感到十分惊诧和遗憾。

  目前,陵区地表残存着大量汉白玉、青石、花岗岩等建筑构件,上面浮雕着精美的人物、行龙、走兽、牡丹、忍冬草、寿桃等纹饰。龙纹、虎头琉璃瓦当、兽头、妙音鸟等罕见的金代文物。栏板、石阶、龙头滴水、残龟首、汉白玉柱础散布其间,金代的砖瓦更是俯拾皆是。早年,这里出土了一件精美绝伦的三彩琉璃枕,后来又出土了神道及石雕蹲兽,更早些时候还曾出土石羊、石马、石狮等石像生。在金太宗恭陵曾出土6具石棺和一件镏金面具……。

  课题组挖出陵道后,发现它完全是在石头上开凿出来的,其中有汉白玉雕成的栏板。此时如果再向前挖,完全可以将地宫打开,但当时由于种种条件不具备,试掘工作只好浅尝辄止了。

八 牛皋塔下是不是金兀术之墓?

  金兀术能征善战,长期与岳家军对垒,早已经家喻户晓、老少皆知。发掘金陵当然特别希望找到金兀术墓。牛皋塔下是不是金兀术之墓呢?

  在金陵区诸多陵墓的主人中,今天的普通百姓最为熟悉的有两个人,一位就是睿陵的主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另一位就是并没有当上皇帝、只做过都元帅的完颜宗弼——大名鼎鼎的四太子金兀术。无论是评书、小说还是电视剧,对他们多有详细传神的描写。

  睿陵的位置和主人从来没有任何争议,只是金兀术的墓址“尚在进一步确认之中”。早在试掘时人们就特别希望找到它。因为金兀术能征善战,长期与岳家军对垒,早已经家喻户晓、老少皆知。当地百姓常把金陵区域都叫做“金兀术坟”,睿陵附近村庄的居民还把睿陵误称为“兀术坟”。

  金兀术是金太祖的第6子,因为上面的两个哥哥早逝,成为第四了,名完颜宗弼,封号很多,其中梁王是封的时间最长的。他是金太祖诸子中最具有帅才的,他一生戎马征战20余年,为金国开拓疆界立下汗马功劳。虽战功显赫,但因终究没有做过皇帝,又未追谥帝号,金陵是皇帝陵,所以依制不能葬在皇帝陵区内。但文献记载,金兀术是陪葬金太祖陵的两个人之一。金太祖之孙海陵王在主持皇陵迁京时,因尊崇其叔金兀术,便把他袱葬于太祖陵附近一侧了。

  《金史》、《大金国志》、《金虏图经》、《日下旧闻考》等许多史书都记载完颜亮开始是把祖、父、叔迁葬到房山金陵来的。祖、父都好理解。那么这个“叔”究竟是谁,考完颜亮两个出名的叔叔,一个是宗望(女真名斡离不)曾经担任过左副元帅,是灭掉北宋的主要统帅之一,但是,还在完颜亮襁褓之中的时候就逝去了,完颜亮没有和他有过接触;另一个就是完颜宗辅了,金世宗的父亲,前面已经多次论及,当时,完颜亮是对完颜雍提防的,而且完颜亮也没有和完颜宗辅打过交道。完颜亮只比完颜雍年长一岁,完颜宗辅逝世的时候,完颜亮才14岁,被父亲宗干送到大草原习练骑射去了。所以,完颜亮不可能迁葬完颜宗辅,何况如果他迁葬完颜宗辅的话,完颜雍上台之后也不用费事再将完颜宗辅从黑龙江再迁葬一次了。

  而金兀术和完颜亮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完颜亮一参军就在兀术手下任奉国上将军,后升为骠骑上将军。那时,完颜宗干已经死去,完颜希尹也被金兀术除掉,金朝的军政大权全部掌握在金兀术手中,可以说,自从金太宗以来,没有一个权臣如金兀术这么大的权利。比较重要的升迁黜陟完全是金兀术说了算。完颜亮当时只有二十二岁,就被任命为中京留守总领军马事宜,进紫光禄大夫,只能是金兀术的主意,也只有他能够作到。所以,完颜亮在迁葬祖先灵柩的时候,将这个叔叔迁葬是合情合理的。

  当年,笔者在当地老乡的指引下,考察了睿陵西北向的一条山沟,当地人叫“皋儿沟”,又叫“阁儿沟”。在沟内一片梯田的中间有明显凸起的古坟遗迹,周围则是坍塌的建筑物,很像是陵寝建筑。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建筑物用的是明代青砖,这似乎是在否定金代陵墓的存在。经查1958年文物普查资料,此地建筑为明代“牛皋塔”遗址。民间一直广泛流传“气死兀术,笑死牛皋”的说法,这只是源于历代评书艺人之口还是后来的明朝政权有意以“牛皋塔”压在“兀术坟”之上呢?

  为了寻找答案,我们组织人向下挖掘,结果在青砖下面出土了大量金代特有的勾纹砖和汉白玉构件,当中有花纹、有文字,由于年代久远,文字大都看不清了,最终只辩认出了3个字:“布”、“林”、“斡”。“布”字与此事无关;“林”坟墓也;关键是“斡”字,因为完颜宗弼俗称金兀术,女真文本名:“斡啜”,又叫“斡出”、“斡晃出”。一个“斡”字将此墓与金兀术联系在了一起。因此,基本可以认定这里是金兀术坟。

  | 原文载自《大房山下金皇陵》一书,作者授权发布

  作者:王德恒,考古学家,中国科学院科学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历史春秋网常务副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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