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完颜亶面临的形势
思陵,埋葬的是金熙宗完颜亶。
他本是按照王爵被完颜亮埋葬在山背蓼香甸的。金世宗上台之后为他平反。为他在皇陵区修建了思陵。按照昭穆制度,思陵的位置应该在皇陵区的左侧,但是利用静电法等方式包括探查,也用探铲进行了多方位钻探,多年来并没有找到思陵陵位。虽然他被用皇帝的规格进行安葬,但也是他死后多年的事情了,而且他在生前当皇帝的时候后期酗酒,滥杀无辜,金世宗对他的印象也不好,应该是没有给他费力开凿石穴,可能就是一般的土葬,或者是用石块在地面上垒筑一个墓葬。经过元明两代的盗掘破坏,再没有任何痕迹了。
金熙宗完颜亶能够继皇帝位,是当时各方政治力量平衡的结果。在金太宗以前,女真一直实行的是“兄终弟及”的传位制度。金太宗在位时,有同母弟弟完颜撒改被确定为谙版勃极烈,并且掌握军权。可惜早逝。如果继续遵循兄终弟及的制度,他没有弟弟,要转为长房的嫡子继位,可惜,金太祖唯一的嫡子完颜宗峻也早逝。
这时候,有几个人都有理由继位,一个是完颜宗干,他虽然不是太祖嫡出,但是长子。
第二个是完颜宗磐。他是金太宗的嫡长子。参照宋朝,宋太宗就是以弟弟的资格继位,而传给了儿子。
还有就是完颜宗翰,他虽然不是太祖一系,但是他手握军权,战功累累,是可以问鼎宝座的。因为这时在女真尚存有军事民主制。
最后才轮到完颜亶,他靠的是正统的血统关系。
完颜宗干是有机会继皇帝位的。可是当时的金太宗已经露出想让自己的儿子完颜宗磐继位的征象。他当然不希望皇帝的位置转到老四这一系。所以他极力的活动能让完颜亶继位。完颜亶的父亲是完颜宗峻,是金太祖嫡出儿子,完颜亶是嫡出孙子,是正规的血统关系。
金熙宗完颜亶(1119年2月28日-1150年1月9日),字合剌,按出虎水(今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他的生日是后改的,因为他的生日和父亲的忌日相同,所以母亲蒲察氏改了他的生日。是在完颜亶五岁生日时,即天会二年(1124)七月初七,宗峻病故,儿子的生日却是父亲的忌日,可怜的完颜亶幼年丧父连生日也过不成,直到做了皇帝后不能不过生日,才把生日改到正月十七。
蒲察氏一年后嫁给了完颜宗峻的庶长子完颜宗干,也就是说,完颜亶成了完颜宗干的养子。
应该说在完颜宗干的安排下,完颜亶自幼随汉人、中了辽代进士的韩昉学习汉文经史,时常到皇家图书馆稽古殿研读中原典籍,汉化程度在女真青年中是很深的。他还常常同韩昉等人“执射赋诗”。
天会十年(1132年)时,金太宗已经处于半身不遂的状态了。在完颜宗干多方努力下,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实际掌握军权的人)、右副元帅完颜宗辅、左监军完颜希尹(开国功臣)入朝,和完颜宗干商议说:“谙班勃极烈的位子空了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不早些定下人选,恐怕会授给不应该授予的那个人。合剌,是先帝太祖的嫡亲长孙,应当拥立他。”他们互相约好一起再三向金太宗禀奏请求,太宗才依从了他们。
四月九日,金太宗下诏说:“你是太祖的嫡孙,所以命令你为谙班勃极烈,当不要再说自己年龄幼小,在儿童游戏中玩乐,只看重德行。”
谙班勃极烈这个职务,金太宗曾经当过这个官,到了登上大位,把这个职务任命给他的弟弟完颜杲。完颜杲逝世了,这个官是储备留作承嗣皇位的,所以太宗这样任命。
二 顺利登基为帝
天会十三年(1135年),金太宗驾崩,完颜亶登基为帝,是为金熙宗。
熙宗即位后,女真贵族派系斗争激烈。完颜宗翰于熙宗即位之初,在金太宗、完颜宗干、完颜宗辅巧妙的安排下,实行“以相权换兵权”,罢免了宗翰的都元帅职务,削除了兵权。天会十五年(1137年),熙宗下令杀其亲信尚书左丞高庆裔等,宗翰愤郁而死。熙宗遂废完颜宗翰支持的刘豫伪齐国傀儡政权,设行台尚书省于汴京(今河南开封)。
天眷元年(1138年),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昌等把持朝政,力主对宋和议,割让河南、陕西之地,诱使南宋纳贡称臣。
天眷二年(1139年),金熙宗依靠完颜宗弼、完颜宗干、完颜希尹等,先后诛杀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昌等人,掌握金朝军政大权。
三 天眷新政
金朝初年,朝廷上下保留着一种较为质朴的风尚,质胜文则野。君臣之间不甚注重礼仪,尊卑界限不是十分严格,这种状况对皇帝实行君主专制统治非常不利。
天眷二年(1139年)三月,完颜亶命令百官详定仪制,开始制度方面的改革。在前后七、八年时间里,金熙宗在宗庙、社稷、祭祀、尊号、谥法、朝参、车服、仪卫及官禁制度等等方面进行了大量的建设,制定了周密详尽的礼仪制度。新的礼仪制度处处表现皇帝至高无上的尊严。为了加强对中原地区的统治,熙宗在废刘豫伪齐国之后,置屯田军,将契丹、女真人自东北迁入中原地区,与汉人杂处。按户授予官田,使业耕种,春秋量给衣物、马匹,以资接济;若遇出军,始发给钱米。“凡屯田之所,自燕山之南,淮、陇之北皆有之。多至六万人,皆筑垒于村落间”。
皇统五年(1145),颁行皇统新律,共千余条。“大抵皆依仿大宋,其间亦有创立者。”所有积极措施,加速金朝的封建化和接受汉文化方面都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一) 政治
熙宗朝对女真旧制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废除勃极烈制度,改行辽、宋的汉官制度,设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省(尚书、中书、门下)。
天眷元年(1138年),正式颁行官制及换官格(即将原女真、辽和宋的官职依照新制统一换授),并确定封国制度,规定百官的仪制与服色,史称“天眷新制”,同时任命卢彦伦营建宫室。
天会二年(1124年),卢彦伦主持修建都城,都城由两个不等比例的长方形组成,呈“吕”形,城墙周长11公里。宫殿工程分两批完成。第一批完成的是宫室建筑项目主要为三组建筑:一是以“朝殿”为主的建筑;二是“寝殿”;三是“书殿”。这三组殿宇建成,基本解决了皇帝临朝听政视事,帝后居处殿阁和贮放图书经籍之所。第二批工程主要项目是“凉殿”,凉殿是上京皇城营筑的另一组宫殿建筑群,其规模不亚于“朝殿”,于皇统二年(1142年)四月建成金熙宗扩建皇城之后的金上京,不但建筑金碧辉煌,而且水路、驿路四通八达。
(二) 军事
天会十五年(1137年)11月熙宗下诏废除刘豫的齐政权,金宋议和。
天眷二年(1139年)正月,金、宋议和成立,南宋代替齐政权成为金的属国,对金称臣,金朝归还河南、陕西。但是主战派很快占了上风。天眷三年(1140年)五月,熙宗诏令兀术收复河南、陕西等地。
皇统元年(1141年),宗弼最后一次统兵南下,耀武江淮,声言要渡江伐宋,以恐吓手段,再次迫使南宋主动提出议和。于是金宋便签定了“绍兴和议”,此后20年中无战争。
“皇统和议”的内容:宋向金称臣;划定疆界,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陕西宝鸡西南)为界,宋割唐(今河南唐河)、邓(今河南邓州)二州及商(今陕西商县)、秦(今甘肃天水)二州之大半予金;南宋每年向金进贡白银25万两、丝绢各25万匹。
(三)文化
在金朝建立以前,女真人是没有文字的,天辅三年(1119年)完颜希尹和叶鲁创制了女真字,称作女真大字。在这之后,天眷元年(1138年)金熙宗又创造了女真字,称作女真小字。这两种女真字都是仿汉字和契丹字创制。造出颁行后的女真大小字,成为金朝官方文字,与契丹字和汉字在金朝境内通用。金朝用女真字撰写国书、谕令和文告,并设学校教女真字。
四 荒唐的晚年
随着旧臣大臣不断死去,金熙宗开始放纵起来。而且出现了后宫干政的问题。
初期,完颜亶和裴满氏感情很好,金国初期后宫制度不健全,天眷元年(1138)四月,完颜亶先册立妻子裴满氏为贵妃,随后在十二月又册立为皇后,并任命岳父忽挞出任册封皇后的正使,还效法中原王朝追封皇后父祖三代。
皇统元年(1141)正月,完颜亶被上尊号“崇天体道钦明文武圣德皇帝”,同时,他还给妻子裴满皇后上尊号“慈明恭孝顺德皇后”,成为大金帝国唯一一个有尊号的皇后。
次年(1142)二月,代国的母亲裴满皇后又生下嫡长子,当时完颜亶已经二十四岁,代国公主也有八,九岁,裴满氏有儿有女,还都占嫡占长,别提多么舒心畅意了。
代国公主的弟弟才出生五天,就被父亲命名济安,还大赦天下,奏告天地宗庙,在三月,又册立为皇太子,成为大金帝国第一位皇太子。
但是,幸福的时光转瞬即逝,代国公主的弟弟没有长大成人,在当年十一月,就夭折了,失去儿子的完颜亶夫妻哭的肝肠寸断,而小小少女代国公主成了父母唯一的慰藉。
因为儿子的夭折,给完颜亶夫妻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夫妻关系也从亲密无间逐渐转变成陌路,裴满皇后想再生一个儿子,为了避免其他后宫生出皇子,她开始处处干涉完颜亶,而完颜亶也变的越发敏感,沉溺酒色不可自拔。
完颜亶的懒政怠政带给裴满皇后参政的机会越来越多,本来就杀伐决断的裴满氏,在政治方面寻到自己的第二春,和丈夫几乎成为二圣临朝模式,干预政事,无所忌惮。
(一) 对女儿过分宠爱,陪嫁创历史记录
皇统七年(1147),代国公主十四岁了,该考虑婚事了,虽然有五个女儿,对唯一的嫡女,完颜亶还是很宠爱的,为闺女选择大贵族唐括家的儿子斡骨剌做驸马。斡骨剌又名唐括辩。
斡骨剌唐括辩出身金帝国的大贵族唐括世家,他的家族出了景祖昭肃皇后、康宗敬僖皇后、太祖圣穆皇后、太宗钦仁皇后,圣穆皇后就是宗峻之母,完颜亶的亲祖母。
唐括家族不止出皇后妃子,还屡屡尚公主,比如唐括挞懒尚康宗之女,他的儿子唐括德温尚睿宗之女楚国公主,德温之子唐括鼎又尚世宗之女蜀国公主,还有唐括贡尚世宗四女吴国公主、唐括安礼尚德宗女等等,唐括辩就是出自这样的大贵族,他的父亲唐括重国,是一个很有能力的能臣,以政迹闻名。
选定了驸马,大婚的日期也很快择定,皇统七年(1147)十一月初二,代国公主大婚。
根据《大金集礼》记载,完颜亶为自己女儿代国公主准备的嫁妆非常夸张,有奴婢二千五百人,马匹二千,牛四千,羊三万,猪二千,彩币二千,端绢万疋,钱二十万贯,黄金一千五百两,银子一万零五百两,器皿珠玉首饰服用称是。
虽然在史料上找不到金熙宗完颜亶和闺女有啥互动,有啥宠料,但是,通过嫁妆足以体现完颜亶对闺女的宠爱,也看出来完颜亶的奢华无度。之后的其他公主的嫁妆再没有代国这样的高度,金世宗继位后,还大减公主的嫁妆,连续削减,最后定为骆驼十只,马一百,羊二千,牛二百,猪二百,和代国公主的嫁妆简直天上地下之别。
(二)找驸马只看家世
唐括氏是个大家族。唐括氏(Tanggu Hala) 见于《皇朝通志·氏族略·满洲八旗姓》。又作唐古、唐适、同古,满语意“百”,满族最古老的姓氏,金旧部“唐括”,以部为氏,世与金皇室完颜氏通婚,以帅水(今呼兰河北支通肯河与双阳河)为居住中心,郡望彭城。后有锡林氏。加入蒙古族者有唐古特氏、唐古忒氏、唐兀惕氏、唐古尔氏、唐忽惕氏等。都是大家族。
唐括辩于是成了驸马都尉,获得了那么多的陪嫁。在仕途上也是青云直上,皇统八年(1148)六月,完颜亶就把他从都点检升职为尚书左丞。
尚书左丞是正二品,和参知政事一样都是执政官,是宰相的佐贰,二十岁都不到的唐括辩就坐到正二品的位置,是普通人一辈子也许都是难达到的高度,如果不是他娶了代国公主,相信以他的年龄和资历,他是达不到的。
作为贵族子弟,唐括辩平时也是恣意惯了,让他去认真做事肯定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为官就比较散漫,才上任一个月,就因为奉职不谨慎,被岳父大人金熙宗杖责。
这个时候的完颜亶由于旧大臣都死光了,他已经蜕变成嗜打嗜杀的神经质,动辄杖责大臣以及亲信,有时他当庭杀人,第二天不知杀得是什么人。唐括辩这种有错在先被责打是很正常的。
可唐括辩本性没改,在九月,唐括辩就被罢免尚书左丞的职务,降为会宁牧。但很快,在裴满氏的鼓吹下,次年二月,唐括辩就重新被任命为尚书左丞。
唐括辩是一个自由散漫的贵胄子弟,也有他的骄傲自尊,他本人又性格强势,被岳父杖责的事,让他觉得受到羞辱,因此在他心中埋下对岳父仇恨的种子。
他平时交好的朋友,比如宗室完颜亮、完颜秉德等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辈,秉德也被皇帝杖责过,完颜亮也被堂兄皇帝恐吓过,没有错处的情况下,被贬到河南,只不过走到北京良乡又被叫了回去。而且他们看见有的大臣,竟是被金熙宗酒后杀死,没有什么罪过。然后第二天还得现编排罪过。面对这种精神失常的皇帝,他们不愿意成天提心吊胆,自然就图谋思变。皇后裴满氏还助长这股杀人的戾气。并且以后宫皇后的名义干涉朝政,比如说完颜亮过生日时,金熙宗送了一份礼物,她也要单独送一份。
皇统九年(1149)十一月初五,疯狂的金熙宗完颜亶杀害了皇后裴满氏,十一月初十,杀宗室近亲阿懒、达懒,十一月十五,杀德妃乌古论氏和夹谷妃子、张妃。在床榻上就放着佩刀,不高兴就拔刀杀人,杀的大臣惊恐万分,杀的近侍们战战兢兢,已经完全进入疯狂状态。
面对这样的皇帝,唐括辩这个驸马竟然决定,要把岳父做掉,就是找人杀死他。他找了完颜亮、大兴国等人。
对皇位有图谋的完颜亮就问侄女婿唐括辩:“事成之后,让谁做皇帝?”唐括辩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堂叔岳父的野心,他认为岳父没有儿子,自然是岳父的亲兄弟,就说:“胙王常胜(完颜元)怎么样?”
完颜亮摇头说:“常胜不行,你再想想。”唐括辩又提名邓王的儿子阿懒,完颜亮还摇头:“阿懒属于疏宗,也不合适。”
阿懒是邓王宗杰之子,宗杰是完颜亶亲叔叔,所以,阿懒是完颜亶的亲堂弟,可比完颜亮这个堂弟的血缘更近,却被完颜亮说是疏宗,也真是颠倒黑白。
唐括辩看他提名两个人都被完颜亮否决,就问他:“你觉得谁合适?”完颜亮自得的说:“没有合适的,只有我才是最合适的。”
唐括辩当时也没深思,爱谁谁,先把总是找茬揍自己的岳父弄死再说了人。
他们密谋除掉完颜亶的事情早在裴满氏未死之前已经开始了。
他们频频聚会的密谋被护卫将军特思发现,特思就报告给裴满皇后,皇后还提醒丈夫,当时的完颜亶还是很清醒的,就召见女婿唐括辩:“你和完颜亮商量什么事?是不是想弑君谋反?”
唐括辩大叫:‘怎敢!?’
完颜亶依样画葫芦,又把女婿杖责一顿,唐括辩对岳父更是恨的牙痒痒,更加坚定弑君的决心。
皇统九年(1149)十二月初八,再次陷入疯狂的完颜亶又把妃子裴满氏杀死。十二月初九,伤心母后被父皇杀死的代国公主去佛寺为母后做佛事,当天就居住在寺庙里没有回家。
唐括辩趁着妻子不在家的空隙,就联络完颜亮诸人在他家聚会,决定当天晚上动手,等大兴国前来传递消息时,唐括辩还设膳食请大家吃。
毕竟是商量杀皇帝的大事,大家心里忐忑不安的,就是完颜亮也有点吃不下去,只有唐括辩和平常一样,饮食自若,很平静的样子,完颜亮为他的胆大感到心惊,不由的心生忌惮。
到了夜半二鼓时分,唐括辩等人把刀藏在衣服里面,由值班的寝殿小底大兴国矫诏开宫门,几人相继入宫,守宫门的侍卫看到是驸马领头,以为是皇帝召见,并没有阻拦他们,让这伙人顺利来到宫内。
一直到皇帝的寝殿,直宿的护卫发现,要阻拦他们,唐括辩举起刀呵斥护卫,护卫畏惧驸马,就不敢动了。因此可见,唐括辩由于公主的关系,在宫廷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护卫忽土和阿里出虎都是唐括辩的同党,他俩带头进入寝殿。
完颜亶被惊醒,顺手就去摸床上的佩刀,但早已经被大兴国藏在床下。没等完颜亶发怒,忽土和阿里出虎就提刀砍过来,完颜亮随后补刀,血溅一脸一身,完颜亶当即毙命,终年三十一岁。
完颜亶就这样死在自己亲选的驸马手里。
(三) 获益最大的是完颜亮
当时,完颜亮在三个亲信的支持下,在唐括辩还问“谁来当皇帝”的时候,完颜亮就坐上皇帝宝座,唐括辩和秉德(完颜宗翰的孙子)被叫过来,也只好诸人叩拜称呼万岁。
当然,完颜亮登上了帝位,自然要分封功臣。主导人物出了大力气的唐括辩被任命为右丞相兼中书令,封王,赐钱二千万、绢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还赐铁劵,连他的家奴和尚(和尚是名称)都混上一品官。
天德二年(1150)二月初一,唐括辩又从右丞相为左丞相,他的父亲彰德军节度使唐括重国也被迁东平尹。
完颜亮是个冷静的人,通过弑杀完颜亶,他看出唐括辩胆子太壮了,也太敢于下死手了。此时唐括辩地位十分尊贵,而且改掉了以前浑浑噩噩的毛病。这反而令完颜亮对他更加不放心,就故意试探他,一起去看太祖皇帝的画像。
完颜亮指着阿骨打的画像对唐括辩说:“你的眼睛和太祖皇帝很相似”。
唐括辩听了,眼睛一亮,十分高兴。完颜亮心中看出了这个侄女婿野心很大。能策划杀掉老丈人,杀自己会更加无所顾忌。
就在政变后四个月,完颜亮准备好了军队,说太傅、领三省事宗本谋反,尚书左丞相唐括辩是他的同党,把他们一起杀掉,同时被杀掉的还有同伙完颜秉德,以及太宗子孙七十多人,宗翰子孙三十多人,还有宗室五十多人。
唐括辩的父亲唐括重国也被免官,直到正隆二年(1157)起复为沂州防御使,又改清州防御使。金世宗继位后,因为他比较有能力,历任安国、彰化、横海军节度使。这是后话。
对于陪嫁最为丰厚的天之骄女代国公主是什么结局,史书并没有记载,想像一下,连续遭遇母亲被父亲杀掉,父亲又被丈夫谋杀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熬过去这个坎,根据代国公主的姐妹们都安然活下来的结局来看,完颜亮应该没有杀害她。或许会是郁郁而终。
唐括辩有子孙后代,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代国公主所生的,如果是代国公主所生,或许看在孩子的份上会有活下去的欲望,也或许孩子不是代国公主所生,而是小妾所生,如果代国的性格刚烈,可能会像隋朝的南阳公主一样,不管怎么样都是人间惨事,令人嗟叹,因为史书无载,代国公主的结局就成了谜团,让后人不得而知了。
《金史》熙宗本纪的评语:“金熙宗之时,四方无事,敬礼宗室大臣,委以国政,其继体守文之治,有足观者。末年酗酒妄杀,人怀危惧。所谓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驯致其祸,非一朝一夕故也。”有意思的是创建清朝的皇太极也来评价金熙宗:“朕思金太祖、金太宗法度详明,可垂久远。至熙宗合喇及完颜亮之世尽废之,耽于酒色,盘乐无度,效汉人之陋习。”
皇太极指出了一个严肃问题,就是金熙宗乃至海陵王都有汉化过度、并且学汉人的陋习的问题。
写演义的蔡东藩认为:“金主亶始勤终怠,酗酒好色,身死亮手,实其自取。”
(四)完颜亶的后宫值得一说
悼平皇后裴满氏,曾经干政,但最后被金熙宗一剑刺死。关键是有个“胙王完颜元之妃撒卯”。这个撒卯很不简单,我写的一部长篇,她是主人公之一。她和完颜亮、完颜元都有恋爱关系。后来嫁给了完颜元。完颜元是完颜亶的亲弟弟。完颜亮非常忌惮完颜元,居然鼓动完颜亶杀掉了完颜元。从种种迹象来看,完颜亶就是看中了撒卯,对他来说,就是要杀掉弟弟夺取弟媳妇。
至于德妃乌古论氏、妃夹谷氏、妃张氏、妃裴满氏都是正常入宫。
次妃赵金姑(宋庆福帝姬)、次妃赵赛月(宋华福帝姬)、次妃赵飞燕(宋宗姬、燕王赵俣女)、次妃赵玉嫱(宋宗姬、肃王赵枢次女)都是宋朝的公主。她们被俘后,由宋入金,成为帝妃,是运气最好的女人。
还有夫人赵玉盘(宋嘉德帝姬)、夫人赵金奴(宋荣德帝姬)、夫人赵串珠(宋宁福帝姬)、和夫人赵金印(宋令福帝姬)也是宋朝公主,她们比妃子次一级,也还算可以。夫人赵檀香(宋宗姬、越王赵偲三女)虽然不是公主,但也封为夫人,看来容貌是相当不错的了。
完颜亶的几个女儿的归宿不错。
郑国公主,嫁蒲察鼎寿,女儿蒲察氏为金章宗的钦怀皇后。蒲察氏为第三代,钦怀皇后则是第四代。由此看来,女真婚姻不太重视辈分。
冀国公主似乎没有婚嫁,成为了金章宗钦怀皇后的养母。
息国公主为徒单府君奴之妻,生徒单公弼,金世宗完颜雍是息国公主驸马。
梁国大长公主没有记载。
第七女沈国公主,嫁徒单绎(母鄂国公主)
从蓼香甸到娥眉谷
金熙宗被杀后,海陵王即位,诏令取消他的帝号,贬降为“东昏王”,当然不会在大房山以帝礼为他营建陵墓。开始,金熙宗被葬入先他而逝的皇后裴满氏墓中,墓在上京会宁府护国林之东。
海陵王把太祖、太宗等陵迁到大房山山陵时,没有迁葬完颜亶。—直到大房山蓼香甸—带营建好了诸王兆域,才把他从东北迁葬于此。
蓼香甸这个地名今天已很难查找了。按《大金国志校正》陵庙制度载“……惟熙宗葬于山阴”,“山阴”是对金太祖葬地的三峰山而言,三峰山后面有两道沟,风景优美,山泉终年不断,林木丰密,称为双泉沟和大楼沟。在—沟北向阳面曾发现许多金代的勾纹砖、绿琉璃瓦、柱础等物。大楼沟的大楼是石块垒筑的,现残存的还有近15米的楼墙,楼前有堑沟、吊桥等,据传说是明末北京城内大户避李自成之乱而筑的。经过勘察和发掘,其建筑物中的砖瓦等,残留大量的金代遗物。应该是金代守陵驻兵遗址。同时,这里也是为金皇陵烧造砖瓦的地方。
在大楼沟北有一条窄沟,进去后略显宽畅,形似葫芦,很狭长。此沟宽约50米,长200多米,中间靠西有一平台,台上长着许多核桃树,台基西侧—股泉水涌出,雨季后,在台基东侧便形成了一道小瀑布。倒塌的台基下面有一堆残砖碎瓦,有金代特有的勾纹砖,亦有唐辽时的砖,瓦以黑瓦居多。
据当地人说,以前这里还有带花纹的石头,估计可能就是墓—上遗落的石雕。可惜这些石雕现都被砌到梯田或墙里了。老百姓称此地为“庙”,但谁也没见过这座庙,县志和乡间文人称这里叫殿台子,似乎更接近其原来建筑的性质。这条沟里长年不见阳光,又有积水腐叶,应为蓼香甸所在。
金世宗称帝后,在发檄文讨伐海陵王之时,同时给金熙宗平反,他除去海陵王加给金熙宗的贬称庙号“东昏工”,重谥为“武灵皇帝”,庙号闵宗。所葬之陵加封为“思陵”,专为立庙,享祭。大定十九年,将熙宗直升太庙,增谥“弘基缵武庄靖孝成皇帝”。大定二十七年,改庙号熙宗。二十八年。以思陵狭小,改葬到了娥眉谷,仍号思陵,诏中外。”(见《三朝北盟汇编》和《金吏·熙宗纪》)
娥眉谷在房山城关西庄村西坡,向北是“十王坟”,南面是康乐寺沟,这条沟里曾出土过金代的石棺葬。沟中原有—座娥眉寺庙,现在只剩一堆乱石。现当地人称此地为“娥眉寺沟”,沟口处有数层梯田,偏东南方向,地上曾发现黄琉璃瓦、残砖和零星的汉白玉石块。有很厚的黄土层,不像是当地的山土。
金熙宗的思陵应该就是这里。
2000年时我又去了一趟。
起因不是因为金熙宗,而是说双泉沟那座塔,以前我没在资料里见过,见到一位朋友的博文里提到这座塔,说和金皇陵有关了,我才下决心去看看,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一位名为“房山独孤”的曾经在博客详细的指明过路线。
乘车到小楼沟,再次从小楼沟进入,十几年没去的果园没什么变化。依旧走果园外的那条山道。一直到大楼沟,再次见到那座半毁的大楼。
我对这个大楼颇感兴趣,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曾写文章介绍过。据说京西冯村也曾有过类似的一座大楼。京西冯村的那座大楼被写进了“慈禧娘家坟”,被调查人说是在大楼二层给慈禧家人做饭。
大楼沟这座大楼没有写进现代房山区志,以后想确认它的作用缺少了依据。我又转了一圈,仔细观察,感觉它应是更大建筑中的一座碉楼,起瞭望放哨传递消息之用。它不具备二层,所谓二层类似烽火台顶部。
过了大楼沟向西南爬上小山顶,远处的鞍口就是通向金陵方向的道路。
遥望双泉沟,如今南侧是采石场,小山西部见到几处民房。望山下山沟纵横分布,草木未发正是寻觅古迹之时。放眼山下见不到古塔的迹象。按照独孤走的指点向西走进民房,准备找放羊人家询问。高处红砖房院不见人影,越过民房见到双泉沟另一侧有两个放羊人。我本不喜欢高声喊叫,何况求人问路高声呼喊也不礼貌。准备下山到近前问询,走到半途身后一人走来。紧走两步上前询问古塔方位,那位老兄以为我要去连泉寺,说是在山上远着那。我一时有些失望,回过味来再问这附近那座塔的位置。没想到那位老兄告诉我“没什么可挖的啦”,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一位朋友户外访古,在昆仑山曾被当做逃犯嫌疑带进派出所,在这里我这守墓为业的又成了“盗墓贼”了。
他打量打量我,觉得我是个知识人,还是为我指点了确却位置,回身下行走进一片荆棘灌丛边。
没了塔刹的半截古塔掩映在灌木之中,不知确却位置路边很难发现。古塔周边的荆棘使人难以接近古塔,不清理根本无法拍照。我费了不少劲清理塔边荆棘,还是难以拍到全貌。
左侧右侧还是被灌木遮挡。
塔周围不仅长满荆条,还分布许多锦鸡儿。锦鸡儿很像迎春花,春天盛开黄色的花朵。锦鸡儿的枝条竖丝柔软,可以用来做炊炊刷锅。
关于这座塔,有人说这座塔属连泉寺塔院,是伪僧人盗窃皇陵用的。我当然不信。连泉寺的覆钵塔中间塔身石鼓是整块雕成,这座覆钵塔分上顶下底中间三块立石.四块横石拼凑而成,不属一种建筑形式。这座塔的位置处于山沟下部中间不是建塔院的理想位置。古塔与现在果园只是一山之隔,山头东侧果园原为普光寺遗址,以距离来说古塔属于普光寺似乎更为合理。
有人说此塔就是因金熙宗而修建,还说修塔人是卫绍王。就是这一说,是我关心这座塔。
细看,塔身正中留有开光塔铭之处,不知缘何未刻名号令人费解。此塔塔刹已不见踪影,相轮散布周围。塔前盗洞很深,塔基石块已经松散。提醒有关部门保护一下,我觉得它撑持不多久了。
虽然没“挖到什么”,收拾砍下的锦鸡儿打成捆带回家,还是不错了。
小楼沟矿泉厰后有延信后裔的宅院,特意走到那看了看。一位老乡告诉我此院原有二门,是个大院子。从现存的房子看应该是普通的京西民房,建筑年代早不过民国晚期,晚应在建国初期。西山类似的民房很多,应该属于平民家院。此房即为延信后代居所,也可作为延信后代衰落的一证。
此塔令我联想到:金世宗刚上台时,对跟随海陵王杀帝篡位的人都加重治罪。原在金熙宗身边充当贴身近侍的大兴国奴,因帮助海陵王杀熙宗有功,受海陵王重用,官居河间尹,赐名大邦基。金世宗当皇帝后,先把他贬为庶民,家产尽数罚没。在为熙宗立庙时,又将他拉到熙宗坟前祭灵,乱刀碎尸于墓旁。
金熙宗的官司到此才算终结。
|原文载自《大房山下金皇陵》一书,作者授权发布
作者:王德恒,考古学家,中国科学院科学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历史春秋网常务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