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四大探长”怎么执法?那时警察比地痞流氓更下流
  • 沈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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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香港六十年代最乌烟瘴气的地区,非旧尖沙咀区莫属,上文说过宝勒巷大档栉比鳞次,金巴利道架步漪欤盛哉,海防道毒雾弥天,而三大祸区,亦应以海防道为首,跟隔壁空气清新的九龙公园,仅十步之遥,却是白粉充斥的人间地狱。我曾在一篇文章里这样描述过——“ 六十年代白粉公开买的,警方不会干涉,白粉公开卖,成何世界?老江湖点点头‘千真万确,坤哥最大的白粉档在海防道,近九龙公园道一带,巡逻警察不会进来,只有道友可以任意出入。’白粉档廿四小时营业,一张大木台上,放著用纸包好的白粉,分一元、二元、五元等几种,道友排队购买,放下一元,拿一元纸包,放下二元,拿二元,如此类推,秩序井然,绝无争先恐后。如此放肆妄为,实跟四大探长幕后包庇,脱不开关系。所谓四大探长,吕乐、蓝刚、韩森、颜雄,半是电影渲染,只有吕、蓝二人方是名副其实的大探长,韩森、颜雄,美其名只是两人的助手。

  先说吕乐,人称乐哥,歌广东海陆丰人,四零年加入警界,从警员做起,性聪慧黠,办事勠力,屡破奇案升职至快,五八年已升至新界总探长,六二更进一步,官拜总华探长,权倾朝野。我的岳父跟吕乐是同乡兄弟,南下香港,无事可做,有人劝他去找乐哥谋一职,岳父有骨气,宁可侷缩在二天堂当黑手党。他说“阿乐人缘好,有义气,可我不想叨他的光。”正是人缘、义气,为吕乐筑构了势力之路。上对警司、帮办,下至沙展、警员,一一照顾周到,七十年代初退休时,盛传家财亿元,故有五亿探长之称。 蓝刚晚吕乐四年,始入职警界,做事勤奋拼命,有拼命三郎美誉,家底厚,学历高,人又长得俊,甚为小晚辈所喜。彼之势力不下于吕乐,老江湖告诉我那年只有蓝刚方能一比吕乐。至于韩森、颜雄,只不过是他俩手下的“大马仔”而已。肥仔B韩森是在吕乐退休后,始升官至新界总华探长,其时,港督麦理浩开始调查警察部,上任两个月后便退休,避地海外。颜雄,人叫颜爷,退职前仅是油麻地警署探长,势力地位大有不及,四大探长何所云乎哉,只有两大探长。

  尖沙咀金巴利道上有一家仙乐斯舞厅,老板便是肥仔坤,此处,银灯照影,弦曲不断,表面是冶游场所,实则为各路英雄聚集之地,警司、探长、社团大哥,无一不聚于此。玉液珠胶,雪腴霜腻,欢娱过后,密室议事,商谈业务。原来港九各区,每日都有片(黑钱)收,老江湖当警员时,每天回到警署拉开抽屉,便见一个信封,里面塞有钞票,十至廿元不等,依照阶级分派数额,总警司最高,警员最低。即便一个普通警员,收的片数,往往高出薪金两三倍。也有浊中清流,良知未泯的警察不愿收片,于是调去守水塘、山顶,白天骄阳炙人,晚间饱餐风霜,老实讲,没有什么人可以长期捱下去,最后只好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庞大片费需要人去收集、调动、派发,这便有所谓“收数佬”的出现了。老朋友阿叶是韩森表弟,当年负责为韩森收片,韩森退休,阿叶手头上已有楼房三数层,后赴深圳开皮袋厂,发了家。一个跟班都有如此收入,何况乎他们的上司?吕乐倚靠收数王沙皮狗、傻佬泰为他收片,日积月累,焉能不有数亿元?我年少轻狂,爱交各路朋友,酒肉朋友当中,有个叫阿安的,是CID,跟我十分要好,那时他已为ICAC调查,胆子沙煲大,无畏无惧, 依然横行油麻地,身上无钱便对我说:“兄弟,阿哥带你去揾钱!”赤手空拳,怎么揾?“来来来跟我走!”拐个弯,走进一家麻雀馆,馆内职员哈腰打揖,奉茶进烟,阿安抽了口香烟:“今日忘记带钱—”还未说完,职员已忙赔笑道:“安哥,你打你打!”阿安大迾迾地的坐下来,双手搬动如飞,抹著台上的牌,意气风发地搓。塘边鹤的我,吓得满身冷汗。阿安口袋里只有二十元,咋打?好个阿安神闲气定,边摸牌,边唱歌——“妹爱哥情重,哥爱妹风姿……”第一铺输掉,旁边的职员连忙付钱。连输三铺,职员连付三铺,第四铺胡了,钞票照收。十来铺下来,估计赢了一百多元,阿安伸个懒腰,站起来:“兄弟,够皮了,较!”走到街尾大排档,卤水鹅片、墨鱼、红肠、大眼鸡,一迳地叫,跟住啤酒打孖上,祭完五脏庙,临行向老板要十元,老板皱眉,“好好好,五蚊都杀!”手板一摊,老板乖乖奉上。阿安得意洋洋,扬长而去。老江湖当警察时,还有一个“快靓正”的赚钱方法,名叫《射雕英雄传》。 老江湖喜欢行雀更,那年代打麻雀非常流行,可法例规定过了午夜十二点禁打麻雀,继续耍乐,就属违法。于是行咇听到附近人家有麻雀声,立时精神抖擞,不理三七二十一飞跑上去打麻雀的人家,一手按钟,慢慢等门开,随即递手进去,接过一元,回身下楼。如果一夜间有十来家打牌,发达矣?当年警察的所作所为,今日看来,比地踎流氓更下流,那是什么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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